路易静悄悄地走到了chuáng边,而在这时,杜尔哥也微动了动嘴chun,挣扎着撑起了身体,有气无力地呼了一声“国王陛下”

    “请躺着吧”路易急忙阻止杜尔哥的行为,又立刻唤来身后的shi从照顾。

    杜尔哥躺了回去,可他的背后垫上了一个垫子,坐躺着。

    路易坐在了chuáng边的椅子上,他虽不是医生,可也看得出杜尔哥似是病入膏肓。

    杜尔哥呼着气,轻声问道“陛下,我写的辞职信,您收到了吗?”

    路易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的病会这么严重,否则,我早就会来看你。”

    他虽然在刚回来时便知晓了杜尔哥得病一事,可直到收到辞职信,才真正紧张起来。对此,他好不懊悔。

    杜尔哥神情失落地说道“陛下,我原想为您和法兰西再多服务一会儿,可现在看来,上帝并不给我这个机会。咳咳……”

    “咳嗽”打断了杜尔哥的话,路易乘此机会安慰道“你对国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为国家做的也够多了。在你接手财政之前,这个国家濒临破产,但在你接手之后,危机便解除了。我想上帝并不会如此残忍,如此早地将您带走。”

    杜尔哥难得地“呵呵”一笑,这是这么多年中,路易第一次见到向来不苟言笑的杜尔哥发笑。

    杜尔哥说道“陛下,也许正是因为我为这个国家做了许多事,上帝才觉得我已经有资格进入天堂了,所以才会来呼唤我。”

    路易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到六十岁,伏尔泰活了八十多岁,也许休息一阵,你就能恢复健康。”

    杜尔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自认在任期间为国家尽心竭力,没收教会土地一事,却使我恐惧。虽然这件事在当时是挽回国家的必须手段,可是,上帝恐怕也因此而愤怒。也许,我正在接受着上帝赐予的惩罚。”

    路易听着心中苦涩。当初是他一手布置了罗昂家族刺君案,并借此牵连上教会,既而没收教会土地和财产。他并未想到,此事居然会令执行者杜尔哥身受心理压力。

    他勉强挤出微笑,打趣道“上帝是大度的,如果他因为这种事来惩罚你,那向来抵制教会权威的伏尔泰也不可能那么长寿。”

    伏尔泰一直是学者界反对教权的急先锋,在没收教会财产和土地一事上未少出力,甚至一肩承担了当时所有的压力。不过,他在那事之后不久便死了。

    杜尔哥以前虽不是一个i信之人,可也许是自感生命将近,也变得神神叨叨了。他想到了伏尔泰之死,苦涩一笑,原想再说什么,可突然还想起了一件事,故而转忧为严肃,问道“陛下,我辞职之后,您将任命谁为财政总监?”

    路易不假思索便脱口而道“雅克?内克尔。”

    雅克?内克尔和杜尔哥都是洛林时代便被路易招揽之人,他原先的计划便是将银行家出身的雅克?内克尔当做杜尔哥的后备,在杜尔哥之后担任财政总监。

    路易并未想到,杜尔哥居然摇起了头。只听他吃力地说道“陛下,内克尔只是一个银行投机者,他并不明白应该如何处理一个国家的财政。现在的法兰西,正在以缓慢而平稳的方式自然地修复前代国王们所遗留下来的社会问题和财政问题,但是,因为这几年战争不断,所以刚有所恢复的财政仍然显得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如若内克尔成为了财政总监,必然会放弃已经有所成效的改革,转以借贷的方式解决战争情况下的财政问题。如此一来,法兰西又会缠上以借贷来偿还利息的循环中。”

    杜尔哥被学者界公认为重农学派者,他推行的政策也带有重农主义sè彩,但是,他的思想又与重农主义极为不同,并未像一般的重农主义者那样,过度推崇土地的重要xing。相比之下,雅克?内克尔是重商主义的拥护者,对重商主义中所强调的“国家储备财富”的观点极为推崇,而这却与现在法兰西所进行的改革大相径庭。

    路易虽然将财政完全jiāo给了杜尔哥,可他本人并非一无所知。法兰西的改革核心是藏富于民,国家承认与保护si人财产的合法xing和不可侵犯xing,通过税收而非掠夺、与民争利等杀ji取卵的方式来获取收入。

    改革已逐见成效,但还不稳定,仍有办法将其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