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作衬,月暄一身白衣在沉郁的气氛中显得愈发鲜洁。

    南山王那双很好看的桃花眼恰如江南烟笼雾锁的山水,淡远宁静。月绯似乎只有这点不像他。

    司阳悬着的心在看到月暄这一刻才真正地放下去。

    司阳身上那一半异族血统注定他不能安然坐高阁,他有那么年轻的父亲,就连尚在腹中的婴孩都能让他本不牢固的地位岌岌可危。

    缩头乌龟当然长命百岁,但他还是来了。大周真正的继承人应当投身漩涡之中,见证这帝国权力的更迭。

    月暄两手抱臂,歪头看司阳身后的李湍:“你们两个可真是好兄弟啊。”

    司阳向他拱手,神情仍旧是那么的平宁安定、从容温和。

    没有足够的筹码,李策怎么会来?

    他不是敢信。

    ——是敢赌。

    先帝乾元年间,南山王独子月暄入朝,八郡从此成为清都的粮仓,五年间岁贡不断。钱粮输入,世宗因而建立清都五方军。

    如今这把横断南北、震慑藩王的刀握在李策手上。

    铁蹄踏碎湿热街市上仅剩的繁华,滚滚若雷声响彻,暴烈的雨跟着再次落下,滴答几下后,当头扣在所有人头顶!

    明光铠、□□,能驱使五方军直入清都的只有大将军。

    李策来了!

    姓司的胆子都很大,他们想夺回这支本属于祖辈的威武之师。

    月暄不敢。

    他今日在宅门前,本不该拦那一把的,但这人从不后悔。

    月绯撑着把红伞走出来,秋朗听到月暄的声音,也跟着走到门前去看。

    他落后两步,冷不丁檐上一滴雨珠滚落,打在睫毛上。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皱起眉头。

    月暄接过身后侍卫递过来青伞,信步上前,抬臂遮罩在他头顶。

    一家三口人,都是如此优越的容貌、高挑出众的身条。

    即便在晋宁的王府里,月家也没有错综复杂的内宅纷扰、勾心斗角的嫡庶之争。他们每日都可以如现在这般,轻轻松松地凑在一块儿。看起来真是其乐融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