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所有的所有都展于她面前,视窗是天花板连同四壁地板的每一面。

    细密的几乎无法用肉眼辨清的字符携刻在穹顶每一道棱形的木条上,而流动的水银又裹紧木条拉长、延伸、铺开,在夜明珠的辉映下共同织作一块透亮的巨网——

    机关术·空中楼阁。

    整个藏书阁化作一张透明巨网笼罩的三角形平台,它缓缓从地上升起、升起、升进无数山峰上的白雾之中——直接悬在了整个无归境的空中。

    ……感觉就像在某种操纵大型航空母|舰。

    安各缓缓松开掌心,常年未使用的机括已经在那里勒出一道青痕。

    但她也并未完全放松,只是更强硬地抿紧了嘴,站在面前铺开的数道繁复光板前——那一扇扇徐徐展开的光板上布满了闪动的纵向线条,上面时不时划过横折、撇捺的痕迹,就像用流动的墨水描绘出了一道道风姿各异的细竹——

    安各所记忆的那些关于机关术的情报告诉她,这大概就是玄学界的机关术控制板。

    也的确是可以依照“规律”就实际操作的东西,哪怕她对玄学一窍不通。

    ……但似乎最多也只能“大概”懂到这里了,“启动藏书阁的机关将它化为空中楼阁”就和摁下开机键一样,瞎鼓捣鼓捣出开机谁都会,但哪个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能面对打开后一整屏的花色代码呢——

    去他豹豹头的玄学吧,这些所谓的控制板上连阿拉伯数字都没有,只有横折撇捺纵横交加的线条!真要是编程她还能再努力努力呢!

    ……去他豹豹头的玄学,果然封建迷信就该彻底被打击消灭!!

    安各握着双拳站在这些光板前。她就像一头跃跃欲试的豹子,似乎正试图用凶厉的眼神与气势弄懂那些光板上面每一道线条可能的用处——

    但扑过去一通狂咬是搞不定控制板的。狂锤也不行。狂瞪眼就更不行了。

    漂浮在后方、原本见到她启动机关术后脸色无比难堪的祖灵神情缓了缓,他发出一声清晰的讽笑。

    男人的长相与气质都相当符合“竹中君子”的印象,此时的嘲讽也格外有涵养——

    “草莽之徒,蠢钝愚鲁。”

    安各冷漠回头。

    “我是搞不懂机关术,但我可以瞬间锤碎你的牌位,你把状况搞清楚。”

    男人:“……”

    男人便又闭了嘴。

    他此时的神情看上去很想大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暴疯癫不知礼数”,但他又还算聪明,没有骂出口。

    安各猜测,以他的个性,被自己逼迫着带领去控制室,旁观她启动这种“只限家族嫡系”的机关术已经是极限了,她不可能再从他那里寻求帮助——话又说回来,倘若男人真的是上代家主,他大概也不懂这种过分硬核的机关术,家主通常是对机关术士发号施令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