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豹“唰”地掀开被子支起身,恰似“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哦??

    “唔……怎么了?”

    她骤然弹起的动作惊动了旁边睡着的人,毕竟今晚他们不再是分出两床被子睡下的,今晚他们所盖的是同一条被子。

    两只极近的枕头,一套裹在一起的被子,侧抱来的胳膊与紧紧搭过去的手,是八年前还没有孩子时他们惯常入睡的方式——

    甚至,因为他那时总在深夜悄悄离开,入睡时,总是她主动地先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胳膊箍住了腿还要攀上去,就像要把丈夫完美面具下令人惴惴不安的那部分死死掖进去。

    抓紧了,不会消失,就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贴紧了,不会忽视,只轻轻一动就能察觉。

    ……回来后的他再也没允许过这样亲密的入睡方式,两床隔开的被子泾渭分明,有时中间还要躺一个女儿,最多的触碰就是拉拉手……

    她吵过闹过也认真抗议过,但他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个人看似柔和,在“拒绝”上一直非常坚定。

    她越不过那条他划定的界线,也堪不透那个最深处的秘密。

    只是,现在,今晚……

    他们睡在一起,贴靠得极近。

    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隔阂与分离。

    安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越过枕头打开床头灯,有些迷蒙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要喝点水。

    他说话时头微微晃动,连带着水墨般的发丝也微微滑动起来,而这抹长发的其中一缕就缠在她指尖,还有一缕缠在她睡裙的衣扣上。

    丈夫打着哈欠解下了那缕长发。

    他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毕竟他们贴得太紧太近,再睡下去后,他的长发依旧会缠上她衣服的。

    这是数年前他们共度的每一晚的日常。

    安各……原本有很多很多想要质问、探寻、大声控诉的……“这可是久违的二人世界你真打算什么都不做啊”……“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受了伤所以在拉开距离”……

    然而,然而。

    这一幕太令她恍惚。

    安各所有的困惑不解全部融化在床头灯下,她停顿许久,很小声地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