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假眠——久野美咲，不要依赖他

    公司内，深夜的灯光冷冷地洒在办公桌上。萤幕上，无数个数据栏格闪烁着光芒，美咲的指尖轻敲着键盘，滑鼠不时移动，一份又一份文件被打开、浏览、处理，再归档。时间已过下班时间，公司里的人走得差不多，还剩几个还在加班的同事。办公室安静得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嗡鸣声，偶尔伴随着键盘敲击的声音。「久野，你今天也要加班到很晚？」身旁的同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语气中带着些无奈与同情。「早上不是才接过客户。」「嗯。」她没有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萤幕上，手上的动作不停。对方叹了口气，随手从桌上拿起一罐能量饮料，轻轻放在她桌边：「给你，反正你也没在喝咖啡，这个b较管用。」美咲下意识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对方，还来不及拒绝，对方又补充道：「话说，久野，你最近气sE变得不错欸。」她微微愣住：「是吗？」「对啊，以前你黑眼圈那麽重，我还以为你是办公室的幽灵，现在感觉有b较正常人一点。」同事笑着开玩笑，「你是不是终於开始懂得适当休息了？」美咲没有接话，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能量饮料，指腹缓慢地摩挲着瓶身冰冷的金属触感。最近气sE变好？她没有特别改变什麽习惯，作息依然不固定，工作量也没有变少，甚至——她的生活里还多了一个不确定因素。……是因为凑吗？这个念头闪过，美咲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荒谬。她摇了摇头，把饮料随手塞进包里，关掉电脑，站起身，披上外套。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家了。「我回来了。」话语脱口而出，美咲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这麽说了，直到屋内一片寂静，她才对自己感到困惑，眉心微微皱起。客厅的灯光柔和，并没有开得过亮，温暖的光影投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JiNg与刚清扫过後的乾净气息。这是她熟悉的家，却又有些不同。太过整洁了。地毯上的灰尘被清理乾净，茶几上的杂志与遥控器摆放得整齐，沙发上的毯子折得方方正正，连她早上随手放在餐桌上的水杯也被洗过，晾乾後整齐地摆在柜子里。她站在玄关，扫视着这一切，然後视线停在沙发上——凑窝在沙发的一角，安静地睡着了。他侧躺着，盖着一条单薄的毛毯，一只手还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呼x1平稳，睡颜出奇的安静，少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笑意，反而让人有种错觉——他似乎一直都待在这里，一直都是这个家的某个部分。美咲无声地站着，凝视着眼前的画面。茶几上还留着一杯微凉的热茶，杯沿凝着一层淡淡的水痕，显然放了有一段时间。旁边的遥控器搁在打开了一半的杂志上，书页微微卷起，像是有人随手翻阅後就没再动过。美咲的视线落在那里一阵子，才转头看向沙发上安静蜷缩的身影——他大概是等着等着，结果撑不住睡着了。她移开视线，走向沙发，微微俯身。这里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空间了。她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替她整理家务，帮她准备饭菜，甚至等着她下班回家。如果是以前，她这麽晚回来，还得自己收拾屋子、想着明天早上要吃什麽，甚至懒得动手整理。但现在，她的冰箱里永远有吃的，屋里永远是乾净的，甚至连她的洗衣机都是被动运行的。同事说她气sE变好……或许真的不是错觉，而是因为——她不需要再一个人做所有事。这个念头让她不甚自在。她低头看着凑的睡颜，眉头不自觉地紧皱，指尖轻轻捏了捏毛毯的边角，最後，还是伸手，将那条过於单薄的毯子往他肩上拉了些。手指触及布料的瞬间，动作戛然而止。她忍不住一直盯住眼前这个介於少年和男人夹缝之中的男孩。平时总是带着轻快笑意的脸，这会儿却显得格外安静，紧闭的眉眼使他b平时多了一分稚气，却也透着些许淡淡的疏离感。少了说话时那种毫无防备的亲和，反而让人觉得有点陌生。——原来这孩子不笑的时候，还蛮有人味的。她在心里暗暗下定论，目光不自觉地停留久了一些。突然——「美咲小姐。」「……..！」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指尖的毛毯险些滑落。「你是不是有别人睡觉的癖好啊，第一天的时候也是这样。」躺在沙发上的凑微微g起嘴角，语气带着刚醒时的低哑慵懒，眼睛已经睁开，长长的睫毛不再安静地垂着，而是微微颤动，筐住那双还未完全清醒的棕sE瞳仁。美咲顿时语塞，对上他的视线，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抱歉，我不知道你醒了。」她语气平淡，却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我以为你要直接睡公司了。」凑边说边坐起身，睡意未完全散去，动作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缓慢。他伸了个懒腰，露出些许锁骨，发丝微乱，没有白天时的俐落，看起来b平时更多了点少年人的气息。美咲这才发现——除了第一天之外，她没再见过他熟睡的模样。「菜在冰箱里面，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没完全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美咲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这才注意到餐桌上还放着她常用的碗筷，摆得整整齐齐，连桌面都擦得乾乾净净。「你吃过了吗？」她开口问，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吃过了，我也洗好澡了。」凑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应，话音刚落，便又缩回沙发里，像只刚被打扰的猫，准备再度窝回被窝。「等等。」美咲脱口而出，声音b预想中急促了一点。凑停住动作，抬头看她，眼神还带着未散去的倦意。——别依赖他。脑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理智的警告。然而，美咲看着他，低头轻吐了一口气。……算了，就这一下，应该没差吧。她换了个语气，刻意表现得漫不经心：「你也来，凑。」语毕，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如果你还吃得下的话。」凑愣了一下，随後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被她这难得的邀请逗乐了一样。「好的，美咲小姐。」他起身，动作b刚才流畅了些，步伐轻盈地跟在她後面，嘴角依旧挂着笑意。酒窝轻轻陷落，像是被无意间g出的秘密。——下次，先联络他自己会晚点回家好了。走往厨房短短几步的路上，美咲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