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公司??”她加重了语气。

    “嗯,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晚点回去。”

    “可是我已经做好饭了……”

    “不是这份,是刚刚那份文件,你们先等等――”

    沐阳听到他的脚步声,然后离适才的嘈杂越来越远,她的心也“咯噔咯噔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他要跟我说不回来了。随即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他不会这样的。

    “对不起,沐阳,今天临时多出好多事,我晚点回去,明天再好好陪你。”

    “咔嚓!”她像是听到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积压的委屈全在这刻爆发,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你说了多少次明天了?不是明天就是改天,我辛辛苦苦地做好饭,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你要早说你不回来,我吃个外卖就行了,哪用那么麻烦?这全是因为你,我不管你,今天你要是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

    “啪!”再次挂了电话,眼泪还在溢出,她突然想起了保险公司的那个电话,更是心酸――有哪家保险公司敢保那种险的?

    她不给云舫任何解释的机会,按了关机键,便躺在床上,不断地在他回与不回之间下赌注。

    夜一寸一寸地染黑了整个房间,天上还挂了轮弦月,天花板被对楼的灯火照亮了一溜,雪白色的墙壁像是贴了条暗黄色的胶布。在这样一种被修补过荒凉与沧桑里,她静静地哭着,哭得睡着了,然后梦见了爷爷,爷爷蹲在石板上,把水壶里的水倒进沟里,跟爸爸说:阳阳天生是个命好的孩子,一伤心就哭,哭了就睡着,睡着就不会伤心,醒来也全忘了。

    云舫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饿醒了,却连眼睛也不愿意睁开,只听到云舫拿了毛巾去洗澡,经过餐桌时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便听见浴室的门关了。

    等他钻回被窝抱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侧身躺下睡了,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这夜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她奇异地平静了,起身越过他下床,披上衣服,倒了杯红酒坐在电脑前――如果自己不是那么依赖他,相对也会降低他给自己的伤害。

    MSN上同事栏里许多人都在线,沐阳看了全是些单身的。介桓的头像显示脱机,点开与他的对话框,鬼使神差的发出了一条消息:夜深了,你也睡了么?

    按下ENTER键她便后悔了,但消息已显示发出,无心上网,她随即又按下了关机键,MSN在这时弹出一条消息,未看分明,窗口已经关闭了,漫长地“正在注销”“正在关机”后,屏幕黑了。她摸到开机键摁下去,登陆系统后,便急急地点击介桓的对话框,历史记录里显示:“正要睡,你怎么还没睡?”

    这下他应该睡了,沐阳失落地趴在电脑前,心想连消息也不用复了。再抬头,MSN里又弹出一条新消息:“刚掉线了?”

    失落顿时抽离身体,继而填充满活泼与俏皮:“是啊!网络有时候怪怪的,跟人一样爱闹脾气。”

    “那得好好收拾,真不像话。”

    “你教我个办法……”

    一来一往,键盘上十指如飞,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沐阳颇有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的轻松愉悦,似是卸下了重负,对云舫生气归生气,失望归失望,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现在的快乐。

    他们之间不再以云舫为话题,捡些不着边儿的话打趣。夜越深,仿佛他们的思维愈加活跃,但,情感也越发地细腻,介桓在这么多天以后的夜里,才夸赞道:“你骑马时,很精彩!”

    语气虽是淡淡的,但相比起那些急不可耐的赞扬,跚跚来迟的赞美总显得更真诚。沐阳几乎是立刻反应为他是真正地欣赏她,不觉得在电脑前红了脸,手按在键盘上思索了半晌,最后只发出两个字:“谢谢!”

    “明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