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寻踪觅迹

    林月如望着眼前的场景，只有这几处有马粪，想来是在此停留徘徊过，并且时间不短，而后才离去，与供词相吻合。她微微颔首，以手抚摸下巴思索：伏击成功之后便骑马返营，十几匹战马已然不算是小数目，若从正道回去必然引人耳目，唯一的可能就是抄了小道。林月如举目看去，此林树木高阔，间杂不少齐腰深的灌木，纵然是杂草也及膝，唯有林边临道，算是浅平些。如今已入冬，天气躁冷，这一月来并未下雪，马队过处必然留下痕迹。“此林连向何处？”林月如转身问身侧的锦城。“回大人，此林与东山相连。”锦城回道，龙羽卫也有勘察地形的时候，京中近处的地方是必须记住的：“翻过此山，便至采云岭，往前就是翠景山了。”“翠景山？”林月如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翠景山乃是京城出来便直对的一座山，山高而长，势同锦屏，四季常青，林深雾重，冬日下雪时山天一色，唯山脚葱翠依旧，很是好看，已然成一景。翠景山再过数里便是城墙。她看向锦城：“你似乎很熟悉此处？”锦城嘿嘿一笑：“这些都是军中的必修课，京城的所有将领们都要一一亲自探过的。”“所有？”林月如挑眉。“是的，所有，只不过是隔几年定时去熟悉而已，距离上次已是三年了。”锦城看了看周围，又道：“如此草木茂盛，蛇兽众多，且离城中有许多距离，若无事，是不会有人进山的。”林月如沉默片刻，眯着眼睛计算了一下往返的时辰，问道：“左卫军当日出城野训在何处？”锦城回忆了一会儿，答道：“就在翠景山中。出城往左拐，行三四里入翠景，行二里，可见一处平阔之地，往日左卫军都在那里集结，再做野训。”“野训范围呢，到采云岭吗？”林月如又追问。锦城摇摇头：“翠景山虽然连着采云岭，要上采云，却要翻过翠景再上山。左卫军野训也只在翠景山中，没听说过再上采云岭的。”林月如冷笑一声：“恐怕也是因为如此，才被人借机做了文章！”说罢以剑往前一指林子，道：“叫人进去好生搜查，范围大些，要仔细草木是否有变化，落叶地下是否有马蹄印。”锦城尚未反应过来，但见如此胸有成竹的笃定模样，便知道她想到了对方用的什么法子，正想问一问，却见林月如一脸保密，直的压下好奇，连忙照着吩咐：“给我仔细搜查，往里摊进！”“是！”一个小将领命，随即带着人进林子搜索去了。不过在原地相候有了一刻，便有个小兵飞快跑来禀报：“报！我们在前方一处发现有草木折断倒塌，断口齐整，似是刀剑劈砍，落叶地下有几处马蹄印，陷落不是很深。”林月如与锦城对视一眼，二人毫不掩饰欣喜。“大人，您真的是料事如神！”锦城眼里都带上了钦慕之色：“真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就你这脑子，能想到什么，恐怕天赋都在带兵与练武上了罢。林月如有些无语，正要应付过去，却见他提起晏殊，下意识翻了个白眼，真是烦什么来什么。这厮霸道无比，不安套路出牌便罢了，临到结案还当起了甩手掌柜，到时会找清闲！也不知道他审讯胡勇结果如何了，东宫手段一向十分狠辣，胡勇的铁嘴能坚持到几时！实在是见了生厌，不见又难免想起来。林月如片刻失神后醒转过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锦城，只说：“走吧，去看看。”便叫那士兵引路，往林子里去了。锦城跟在后面挠了挠头：刚才月如小姐是害羞了？回去定要将这件事禀报太子殿下，痴等这么多年，终于迎来回响，实在是可喜可贺啊！林月如随人踏入林子里，小心翼翼约莫走了百来步，有群人围在一处，她拨开人群，便见有几株灌木已被人砍下，垂倒在一边，地上的落叶也被人拨开，露出重叠的马蹄印，陷土不深，一路蜿蜒向前，想来便是分开牵马入林，至此处才汇集一起，劈开拦路树木，好快速逃离转移。她挥手唤锦城：“锦城，你过来看一看，这是不是御马的蹄印。”上次马曹已然给她看过了马蹄所嵌的铁乃是特制，与旁的不同，可惜当时她不曾看见过蹄印，否则一并辨认出来。锦城听喊，匆忙上前，弯腰去仔细辨认，只一眼，便笃定道：“大人是御马。”那马铁重量比市面上的更重，且附有花纹，马行走时，便是在晴日，进土也有分别，只是唯有军中人与御马监的才认得出来。林月如微微一笑：“恩，便是那帮假冒的军士兵无疑点了。”锦城终于忍不住了，直起身子来恭敬地问道：“大人，你是如何算出来这些人从此处潜入城中了呢？”“林子边缘处只有几处马粪堆积，证明他们确实是拴马在此后才前去伏击出云国特使，归来后还需急速返回左卫军训练之处。既然是冒牌货，自然要避人耳目，而此地乃是官道，你们也探查过了，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只能往林子里做做文章。”林月如伸手摘去裙子上粘着的一片枯叶，继续道：“也还算他们聪明，知道分开入林，掩盖痕迹。因为林子深了，通常在外围搜几遍没有所获便甚少有人深入了。”枯叶缓缓飘落，无声归于尘土，林月如拍拍手，神色冷漠，讥讽道：“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想要速度，必然要心急，到底是忍不住结成马队行走。”锦城听完解释，恍然大悟一般拍拍头，赞道：“月如小姐不愧为长安第一才女，太子殿下得你，犹如神助啊！”夸赞听多了，林月如的脸皮已然有几分厚了，只是尚未等她谦虚一番，怎么这人夸就夸了，非要帮上太子殿下呢，搞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才是真正爱慕太子殿下之人呢！呵呵假笑应和过去，林月如将脸色一正，率先走入草里：“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