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之下,两道浅浅的影子落在草地上,一长一短,交织在一起。

    周溢背着手大步往前走,林昭然连走带跑才不至于落后,见周溢不理会她,继续动之以情:“若不计较名声的问题,我也不是不愿同陛下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是陛下有所不知,我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吧,可是睡相极差,打呼噜、说梦话、流哈喇子,这些就不提了,更可怕的是还会梦游,为了不惊扰陛下好梦,陛下还是重新赐我一顶帐篷吧。”

    “你还会梦游?”周溢疑惑。

    林昭然笃定的点头,“这梦游吧,人在梦中,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万一伤害到陛下龙体,那我就万死不能辞罪了。”

    周溢轻声笑了两声,闲闲散散的说:“林昭然,你继续编,朕不仅与你一个屋檐下住过,还同你在一张床上睡过,你会不会打呼噜说梦话朕难道不清楚?”

    林昭然:“我,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是我同陛下住在一起始终不妥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最大的帐篷前,周溢在门口停住,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二人迟早是夫妻,住在一起又怎么了,谁敢说三道四朕割了他的舌头。”

    “还有,秋猎用度有限,是按照往年的人员安排采办的,没有多余的帐篷,你要是实在不愿同朕住在一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朕也管不着你。”

    周溢说完,干净利落的掀开帘子进去,当真不管站在外面的林昭然。

    林昭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周溢分明就是想与她住在一起监视她,可他的态度就不能好点吗?非要端着皇帝的架子耀武扬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林昭然性子本来就倔,没帐篷住就没帐篷住,风餐露宿的日子又不是没有过过,何必低三下四看这个狗皇帝的脸色。

    可是,林昭然一想到过去的日子,眼泪就憋不住。

    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举国上下爱戴她,没挨过饿受过冻,可突然之间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她沦落至此,满腔辛酸,更碰上周溢这个阴晴不定的狗皇帝,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周溢进了帐篷,端坐于案几前,孙满福给他上了壶茶,他故作清闲的端着茶杯,茶水冒出腾腾热气,可直至茶水放凉,他也不曾喝一口,满脑子全想的是林昭然这丫头怎么还不进来。

    两人相互较劲,终究是更加在意的那个率先缴械投降。

    周溢走出帐篷,林昭然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见有阴影投落,她扬起满是泪水的脸,打量周溢一眼,又不屑的把脸偏向一边。

    “外面凉,快些进去。”周溢催促。

    林昭然没理他,咬着下唇,抽抽搭搭的哭。

    她每哭一声,就如同下周溢心头剜上一刀,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较个什么劲,非要把人弄哭,弄哭了又心疼。

    周溢无奈的蹲下身来,抬起袖子给林昭然擦了擦脸颊上的泪,“从西北回来的路上我们不也住在一起,那时不就好好的,所以你又何必如此抗拒与朕住在一起。”

    林昭然顾不得礼仪形象,边哭边骂:“你懂个屁。”

    周溢多少年没被人骂过,一口气堵在心口,又气又急,终究舍不得再与她起冲突,叹了口气,捧起林昭然的脸,温声细语的哄:“你若是还计较上回的事,朕向你保证,在你同意之前,绝不会碰你分毫,如何?”

    林昭然别过脸,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