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此一去招摇山,她更觉那才是她该待的地方——若是不可,他亦可以做主将她发配旁的任一的地方。

    只是除了三十三天。

    “不敢欺瞒殿下,在下界时,我便与妖族之人一二牵扯,”声音微低,她心道此时说出,便好过万一三旺哥真求了伏涂的话来,那时若牵累他们更是不好,于是直言是她心存私念,旁敲侧击暗示了妖族旧人,“我不能安于三十三天,不能安于神界,请殿下……将我遣离,或……允我下界。”

    一番话,也不过盏茶时候。

    她说完,后背潮冷,却竟是不知何时一身薄汗。

    于情于理,从公从私,她今日算是……豁出了去了,这一番说的,全然余地可留,便是从轻还是从重,他都……不能在留她。

    ——若他定要留呢?

    她心内极深的暗处,这一念忽明忽灭。

    “若我不允呢。”

    头顶,却传来这句,仿佛她的心声传到了明面。

    她没有抬头,却仿佛觉那目光如有实质,压在她的背上,令她骤然一颤,而他的声音听起来那般平静,她却身上僵得厉害。

    “殿下……”

    她听到自己缓慢而艰涩的声音,“殿下,何至……”

    何至以此种方式?

    厌她憎她,何至这一种法子?

    难道他竟不知,将她留在身边,除却让她艰难,更让他和……妱阳亦是受损吗?

    便这般憎她,憎到了这般不顾惜己身和妱阳的地步吗?

    她伏在那案前,短短几字,语带苦意,未尽说出,却又好似说了个尽。

    “若殿下不允……”

    她身子伏得更低,声音低也清晰,“若殿下不允,我便只能求至天君面前……”

    ——是了,再无回转余地。

    已是……

    再无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