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在房中辗转,诸多主意冒出——立功不易,犯错可不难,她眼珠一转便是七八个主意上心头,旁的不说,就身边这梅瓶,不是曾就有个磕碰到这宝瓶的小侍从被赶走了么,她只要这么轻轻一伸手……

    枯爪子伸出一根。

    修长的瓶身袅袅娉娉,她目光在自己爪子和瓶壁上逡巡不过片刻,便老实实收回了爪子。

    ——不妥。

    这般错处,难免……明显了些。

    再说,她看着这梅瓶,兴许是她记性不如从前之故,只觉眼前梅瓶与曾经那只素梅瓶神形相类,这般,便更不好下手了。

    心中微微一叹,她便收起了这下下策的念头。

    犯错亦会引起那人注意,比方要处置她,便是慎行来处置,她如今作为宫中唯一的侍书宫娥,慎行那一板一眼的性子,多半也会禀给他……

    她是断不想累他废这心神的。

    ——如她昨夜想得一样。

    只是,她成琅是何人,又是哪时候轻言败过,立功之路难行,犯错亦不可走,她硬是在二者之间寻出一条法子来……

    嘴角不由就勾了勾,只她一人的房子里,她这笑无端诡异了些,她目光微微落下,在腰间那藕粉的有些年月的荷包上扫过……

    兵不厌诈,招不在老。

    她顾自笑得隐晦,门扉二条游龙缓缓自窗前游过,硕大龙目熠熠辉辉,它们蜿蜒曲行,仿佛对内里毫无所察。

    远处,正天宫内,神官们正议事议得热火朝天。

    正议到出使四界一事。

    宫内主座空着——那是天君之位,即便天君不在,正宫只诸神君在,亦是不可坐于其上。

    观止便坐在主座偏下的位子。

    其下两列神官,左右分而立,这其中有自凡间修来的神官,更多亦是天生天长的神仙,两派多不会过于亲近,而便是天生天长的神仙们之间,又因文武之职等的不同而各有派系,是以看似分立两列,实则诸多关系颇是微妙。

    此时站出来的,是一须发皆白的神官,这位神官任职极久,在文神中很有些威望,他一站出来,一众文神们便都没了声音。

    老神仙颤巍巍一拜,开言便是请罪,道此事议论许久,却至今未有结果,是他等臣子无能,不能为殿下,实在惭而无颜。

    言罢涕泪横流,伏身贴地向观止请罪。

    观止自不会真的治他罪——相反,他还要温而带笑,劝慰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