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笑了起来:“看来你甘为东郭,怜悯恶狼。”

    宫天霜忍不住争辩道:“你这话的前提是世间狼多于羊,并且所有的狼都是恶狼。”

    风沙重新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还有善狼?”

    “狼吃羊,羊吃草,皆为果腹,羊吃草不为恶羊,那么狼吃羊也不因为恶狼。所以狼之恶,相对于羊;羊之恶,相对于草。不可一概而论。”

    宫天霜顿了顿,又道:“从古至今的确没有善狼之语,却又良狗一说。我认为良狗就是善狼。”

    风沙心下大讶,问道:“谁教你的?”

    宫天霜声音小了点:“我自己想的。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风沙忍不住上下打量。这番话明显是以墨家独有的“逻辑”进行的推导,尽管推导的不对,确实运用了“逻辑”。

    奇怪!这是有人教,还是读所悟?

    风沙正色道:“狼吃羊,羊吃草,皆为果腹。相同在吃、在果腹,不在羊和草,你把羊和草等同了,事实上并不相同,所以仅能算诡辩。”

    宫天霜面颊一红,低头不语。

    风沙又道:“不过‘狼之恶,相对于羊;羊之恶,相对于草。不可一概而论。’这是对的。你用错误的前提,得出了正确的结果,并不能算你对。”

    宫天霜愣了愣,咬唇道:“那么你承认我的结果是对的了?所以我与他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

    风沙顿时语塞。他一时不察,居然自己把自己给了绕进去。

    他刚才“甘为东郭,怜悯恶狼”之语,确实是为了威胁而故意诡辩,被人家反手一“逻辑”,自然击溃。

    难怪这个小丫头能够“众人皆醉我独醒”,因为她能够独自判断事情的对与错,并不依靠别人的灌输,不会轻易被人家绕晕带偏,更能够坚持己见。

    小小年纪,难得难得。做个杀手主事,实在太浪费了。

    “好个聪明的小丫头。”

    风沙起了爱才之心,含笑道:“既然你有疑问,我也不瞒你。益花楼的男男女女各有来历,大多居心叵测,我仅是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居心,办自己的事。”

    宫天霜将信将疑地道:“什么居心?不就是给勾栏客栈挑选护卫吗?用得着把我们圈禁起来,让我们自相残杀?”

    风沙淡淡地道:“近天者易知天意,也更容易遭雷劈。这些人的居心正在于易知天意,自然免不了先遭雷劈。”

    宫天霜冰雪聪明,恍悟道:“你是说他们想接近你,你通过这种方式阻止他们接近?既然你心里有数,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要这般折腾人呢?”

    风沙笑道:“明着拒绝他们,难道他们不会换个暗里的方式?岂非防不胜防?何不利用他们对接近我的渴望,达成我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