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好意思,唐突地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宋熙瑶低下头,捏捏耳垂,“公子家在何处?要不我去帮衬一下?”

    “我们家离蓬京极远,不必麻烦老板了。”顾景尘摆出一个无奈的笑,“自食其力,总好过嗟来之食。”

    宋熙瑶抬头尴尬地笑笑,心里已编好一个“失恃的贫苦少年自不毛之地跋涉至蓬京,扔下尊严只为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的孝道故事。

    “我还是把这些同公子讲了。”宋熙瑶捧着册子要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无征兆地伸过来按住,恰巧隔着书与宋熙瑶的手相合。

    “老板,不念了。我要留下来。”

    宋熙瑶看着那只白净的手本就一愣,抬起头,反应了好一会儿,感到暖流渗过书传过来,才猛地关上册子,手背在身后。

    再三确认后,宋熙瑶还是本着负责的态度,同顾景尘讲了剩下的内容,在乐人名册上记了顾景尘的名字与他现编的籍贯,便吩咐管事进来,带他去自己的房间,好生沐浴一番,换件衣裳。

    宋熙瑶站起身,送顾景尘出去,脑子里还是那只赏心悦目的手,和近在咫尺的脸庞。

    这人怎能长得这般完美呢?幸好不是个身世显赫之人,不然怕是要天地难容。

    “对了老板,”顾景尘陡然停下转身,身后发神的宋熙瑶险些撞上来,“日后,我就是你的人,还是不要用‘公子’这般生疏的称呼了。”

    “那用什么?”宋熙瑶问完,耳朵发红,小声道,“你怎能说你是我的——”

    “景尘。”顾景尘好似没听见宋熙瑶后面的嘟囔,笑答,“就像你唤其他乐人一样。”

    “可她们……”

    可她们都是姑娘啊。总不能要宋熙瑶同待她们一样,一旦有谁有了伤心事,自己还去陪着睡一觉吧?

    “难道老板要对我特殊对待?”

    “呃……”宋熙瑶试图糊弄过去,“无论如何,先去收拾一下吧,这些事日后再说。”

    生在宋氏这样的望族,还有个对后辈管教极严的祖母,宋熙瑶哪怕再受祖母的偏爱,也还是在大昭这片女子可以自立门户的土地上,出门尽量不见外人、府内恪守礼法。

    除了宋府的堂兄弟,她几乎不曾与男子接触过。这一来便要如此亲昵地称呼一个男子,宋熙瑶着实做不大到。

    “不过唤个名字而已,老板也如此慎重?”顾景尘立即装作失落模样,“看来老板还是没有接受我这个只身前来——”

    “不不不,你误会了。”宋熙瑶忙打住。

    顾景尘脑袋微微一偏:“那……”

    宋熙瑶急得跺脚:“你先去瞧瞧房间吧!”